(论一首 法十三条 律四条)
论曰∶肺痈肺痿之证,谁秉内照,旷然洞悉,请以一得之愚, 为敷陈。人身之气禀命于肺,肺气清肃,则周身之气,莫不服从而顺行。肺气壅浊,则周身之气,易致横逆而犯上。故肺痈者,肺气壅而不通也。肺痿者,肺气委而不振也。才见久咳上气,先须防此两证。肺痈由五脏蕴祟之火,与胃中停蓄之热,上乘乎肺,肺受火热熏灼,即血为之凝,血凝即痰为之裹,遂成小痈。所结之形日长。则肺日胀而胁骨日昂,乃至咳声频并,浊痰如胶,发热畏寒,日晡尤甚,面红鼻燥,胸生甲错。始先即能辨其脉证属表属里,极力开提攻下,无不愈者。奈何医学无传,尔我形骸,视等隔垣。
但知见咳治咳,或用牛黄、犀角,冀以解热。或用膏子油粘,冀以润燥。或朝进补阴丸。或夜服清胃散。千蹊万径,无往非杀人之算,病者亦自以为虚劳尸瘵,莫可奈何!迨至血化为脓,肺叶朽坏,倾囊吐出,始识其证,十死不救。嗟无及矣!间有痈小气壮,胃强善食,其脓不从口出,或顺走肛门,或旁穿胁肋,仍可得生,然不过十中二三耳。《金匮》治法最精,用力全在未成脓之先。今人施于既成脓之后,其有济乎?肺痿者,其积渐已非一日,其寒热不止一端,总由胃中津液不输于肺,肺失所养,转枯转燥,然后成之。盖肺金之生水,精华四布者,全借胃土津液之富。上供罔缺,但胃中津液暗伤之窦最多。医者粗率,不知爱护,或腠理素疏,无故而大发其汗。或中气素馁,频吐以倒倾其囊。或瘅成消中,饮水而渴不解,泉竭自中,或肠枯便秘,强利以求其快,漏卮难继。只此上供之津液,坐耗歧途。于是肺火日炽,肺热日深,肺中小管日窒,咳声以渐不扬,胸中脂膜日干,咳痰难于上出,行动数武,气即喘鸣,冲击连声,痰始一应。《金匮》治法,非不彰明,然混在肺痈一门,况难解其精意。大要缓而图之,生胃津,润肺燥,下逆气,开积痰,止浊唾,补真气以通肺之小管,散火热以复肺之清肃。如半身痿废及手足痿软,治之得法,亦能复起。虽云肺病近在胸中,呼吸所关,可不置力乎。肺痈属在有形之血,血结宜骤攻。肺痿属在无形之气,气伤宜徐理。肺痈为实,误以肺痿治之,是为实实。肺痿为虚,误以肺痈治之,是为虚虚。此辨证用药之大略也。
《金匮》论肺痈肺痿之脉云∶寸口脉数,其人咳,口中反有浊唾涎沫者,为肺痿之病。若口中辟辟燥,咳即胸中隐隐痛,脉反滑数,此为肺痈。咳唾脓血,脉数虚者为肺痿,数实者为肺痈。
两手寸口之脉,原为手太阴肺脉,此云寸口脉数,云滑数,云数虚数实,皆指左右三部统言,非如气口独主右关之上也。其人咳,口中反有浊唾涎沫,顷之遍地者为肺痿,言咳而口中不干燥也。若咳而口中辟辟燥,则是肺已结痈,火热之毒,出现于口。咳声上力,触动其痈,胸中即隐隐而痛,其脉必见滑数有力,正邪气方盛之征也。数虚数实之脉,以之分别肺痿、肺痈。是则肺痿当补,肺痈当泻,隐然言表。
《金匮》论肺痈,又云∶寸口脉微而数,微则为风,数则为热。微则汗出,数则畏寒。风中于卫,呼气不入。热过于荣,吸而不出。风伤皮毛,热伤血脉,风舍于肺,其人则咳,口干喘满,燥不渴,时唾浊沫,时时振寒,热之所过,血为之凝滞,蓄结痈脓,吐如米粥,始萌可救,脓成则死。
肺痈之脉,既云滑数,此复云微数者,非脉之有不同也。滑数者,已成之脉。微数者,初起之因也。初起以左右三部脉微,知其卫中于风而自汗。左右三部脉数,知为荣吸其热而畏寒。然风初入卫,尚随呼气而出,不能深入,所伤者,不过在于皮毛。皮毛者,肺之合也。风由所合,以渐舍肺俞,而咳唾振寒。兹时从外入者,从外出之,易易也。若夫热过于荣,即随吸气深入不出,而伤其血脉矣。卫中之风,得荣中之热,留恋固结于肺叶之间,乃致血为凝滞,以渐结为痈脓。是则有形之败浊,必从泻肺之法而下驱之,若得其毒随驱下移,入胃入腹入肠,再一驱即尽去不留矣。安在始萌不救,听其脓成,而致肺叶腐败耶?
《金匮》于二证,用彻土绸缪之法,治之于早。然先从脉辨其数虚数实,次从口辨其吐沫干燥。然更出一捷要之法,谓咳嗽之初,即见上气喘急者,乃外受风寒所致,其脉必浮,宜从越婢加半夏之法,及小青龙加石膏之法,亟为表散。
不尔即是肺痈、肺痿之始基,故以咳嗽上气病证,同叙于肺痈,肺痿之下,而另立痰饮咳嗽本门,原有深意。见咳而至于上气,即是肺中壅塞,逼迫难安,尚何等待,不急散邪下气,以清其肺乎?然亦分表里虚实为治,不当误施,转增其困矣。
《金匮》云:上气面浮肿,有息,其脉浮大不治,又加利尤甚。又云∶上气喘而燥者,属肺胀欲作风水,发汗则愈。
上气之促,至于面目浮肿,鼻有息音,是其肺气壅逼,上而不下,加以其脉浮大,气方外出,无法可令内还而下趋,故云不治也。加利则上下交争,更何以堪之!肺胀而发其汗者,即《内经》开鬼门之法,一汗而令风邪先泄于肌表。
水无风战,自顺趋而从下出也。若夫面目浮肿,鼻有息音,其痿全在气逆,气可外泄乎?况乎逆上者未已,可尽泄乎?
外不可泄,而内又不能返,故云不治。良工苦心,以渐收摄其气,顺从膀胱之化,尚可得生。故知不治二字原活,初非以死限之矣。
法云∶肺痿吐涎沫而不咳者,其人不渴,必遗尿,小便数。所以然者,以上虚不能制下故也。此为肺中冷,必眩、多涎唾,用甘草干姜汤以温之。若服汤已,渴者属消渴。
肺热,则膀胱之气化亦热,小便必赤涩而不能多。若肺痿之候,但吐涎沫而不咳,复不渴,反遗尿而小便数者,何其与本病相反耶?必其人上虚不能制下,以故小便无所收摄耳。此为肺中冷,阴气上巅,侮其阳气,故必眩。阴寒之气,凝滞津液,故多涎唾。若始先不渴,服温药即转渴者,明是消渴饮一溲二之证。消渴又与痈疽同类,更当消息之矣。
法云∶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射干麻黄汤主之。咳而脉浮者,浓朴麻黄汤主之。
上气而作水鸡声,乃是痰碍其气,气触其痰,风寒入肺之一验耳。发表、下气、润燥、开痰,四法萃于一方,用以分解其邪,不使之合,此因证定药之一法也。若咳而其脉亦浮,则外邪居多,全以外散为主,用法即于小青龙汤中,去桂枝、芍药、甘草,加浓朴、石膏小麦,仍从肺病起见。以故桂枝之热,芍药之收,甘草之缓,概示不用。而加浓朴以下气,石膏以清热,小麦引入胃中,助其升发之气,一举而表解脉和,于以置力于本病,然后破竹之势可成耳。一经裁酌,直若使小青龙载肺病腾空而去,神哉!快哉!
论《金匮》泽漆汤
法云∶咳而脉沉者,泽漆汤主之。
脉浮为在表,脉沉为在里。表里二字,与伤寒之表里大殊,表者邪在卫,即肺之表也。里者邪在荣,即肺之里也。
热过于荣,吸而不出,其血必结。血结则痰气必为外裹,故用泽漆之破血为君,加入开痰下气、清热和荣诸药,俾坚叠一空,元气不损,制方之意若此。
论《金匮》皂荚丸
法云∶咳逆上气,时时唾浊,坐不得眠,皂荚丸主之。
火热之毒,结聚于肺。表之,里之,清之,温之,曾不少应。坚而不可攻者,又用此丸豆大三粒,朝三服,暮一服,吞适得所。如棘针遍刺,四面环攻,如是多日,庶几无坚不入,聿成荡洗之功,不可以药之微贱而少之也。胸中手不可及,即谓为代针丸可矣。
论《金匮》麦门冬汤
法云∶火逆上气,咽喉不利,止逆下气者,麦门冬汤主之。
此胃中津液干枯,虚火上炎之证,治本之良法也。夫用降火之药,而火反升;用寒凉之药,而热转炽者,徒知与火热相争,未思及必不可得之数,不惟无益,而反害之。凡肺病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胃气者,肺之母气也。本草有知母之名者,谓肺借其清凉,知清凉为肺之母也。有贝母之名者,谓肺借其豁痰,实豁痰为肺之母也。然屡施于火逆上气,咽喉不利之证,而屡不应,名不称矣。孰知仲景有此妙法,于麦冬、人参,甘草、粳米、大枣,大补中气,大生津液,此中增入半夏之辛温一味,其利咽下气,非半夏之功,实善用半夏之功,擅古今未有之奇矣。
论《金匮》桔梗汤
法云∶咳而胸满,振寒,咽干不渴,时出浊唾腥臭,久久吐脓如米粥者,为肺痈,桔梗汤主之。
此上提之法也。痈结肺中,乘其新造未固,提而出之。所提之败血,或从唾出,或从便出而可愈。与滋蔓难图,脓成自溃之死证迥殊。脓未成时,多服此种,亦足以杀其毒势。而坚者渐瑕,壅者渐通也。然用药必须有因,此因胸满,振寒不渴,病不在里而在表。用此开提其肺气,适为恰当。如其势已入里,又当引之从胃入肠,此法殊不中用矣。
论《金匮》葶苈大枣泻肺汤
法云∶肺痈不得卧,葶苈大枣泻肺汤主之。附方云∶肺痈胸满胀,一身面目浮肿,鼻塞清涕出,不闻香臭酸辛,咳逆上气,喘鸣迫塞,葶苈大枣泻肺汤主之。三日一服,可服至三四剂,先服小青龙汤一剂,乃进。
此治肺痈吃紧之方也。肺中生痈,不泻其肺,更欲何待?然日久痈脓已成,泻之无益。日久肺气已索,泻之转伤。
惟血结而脓未成,当亟以泻肺之法夺之。亦必其人表证尽入于里,因势利导,乃可为功。所附之方项下,纯是表证,何其甘悖仲景而不辞,然亦具有高识远意,必因其里证不能少待,不得不用之耳。其云先服小青龙汤一剂,乃进,情可识矣。论其常,则当升散开提者,且未可下夺。论其急,则当下夺者,徒牵制于其外,反昧脓成则死之大戒,安得以彼易此哉!
论《金匮》越婢加半夏汤 小青龙加石膏汤
法云∶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脉浮大者,越婢加半夏汤主之。又云∶肺胀咳而上气,烦躁而喘,脉浮者,心下有水,小青龙加石膏汤主之。
前一方,麻黄汤中以杏仁易石膏,而加姜枣,则发散之力微而且缓。后一方中,以证兼烦躁,宜发其汗,麻桂药中加入石膏,其力转猛,然监以芍药、五味子、干姜,其势下趋水道,亦不至过汗也。越婢方中有石膏无半夏,小青龙方中有半夏无石膏,观二方所加之意,全重石膏、半夏二物协力建功。石膏清热,借辛温亦能豁痰。半夏豁痰,籍辛凉亦能清热。不然,石膏可无虑,半夏在所禁矣。前麦门冬方中,下气止逆,全借半夏入生津药中。此二方,又借半夏入清热药中,仲景加减成方,无非生心化裁,后学所当神往矣。再论肺痿、肺痈之病,皆燥病也。肺禀清肃之令,乃金寒水冷之脏。火热熏灼,久久失其清肃,而变为燥。肺中生痈,其津液全裹其痈,不溢于口,故口中辟辟然干燥。肺热成痿,则津液之上供者,悉从燥热化为涎沫浊唾,证多不渴。较胃中津液尽伤,母病累子之痿,又大不同。只是津液之上输者,变为唾沫,肺不沾其惠泽耳。若夫痿因津液不能灭火,反从火化,累年积岁,肺叶之间,酿成一大火聚。以清凉投之, 格不入矣。然虽 格,固无害也。设以燥热投之,以火济火,其人有不坐毙者乎?半夏燥药也,投入肺中,转增其患,自不待言。但清凉既不能入,惟燥与燥相得,乃能入之,故用半夏之燥,入清凉生津药中,则不但不燥,转足开燥,其浊沫随逆气下趋。久久津液之上输者,不结为涎沫,而肺得沾其渍润,痿斯起矣。人但知半夏能燥津液,孰知善用之,即能驱所燥之津液乎?此精蕴也。
《外台》炙甘草汤,治肺痿涎唾多,心中温温液液者。
《千金》甘草汤。
《千金》生姜甘草汤,治肺痿咳涎沫不止,咽燥而渴。
《千金》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治肺痿吐涎沫。
《外台》桔梗白散,治咳而胸满振寒,脉数,咽干不渴,时出浊唾腥臭,久久吐脓如米粥者,为肺痈。
《千金》苇茎汤,治咳有微热,烦满,胸中甲错,为肺痈。
【律四条】
《金匮》甘草干姜汤
甘草(四两炙)干姜(二两炮)
上 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去滓,分温再服。
《金匮》射干麻黄汤
射干(十三枚一云三两) 麻黄(四两) 生姜(四两)细辛(三两)紫菀(三两)款冬花(三两) 五味子(半升) 大枣(七枚) 半夏(大者八枚洗一法半升)
上九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麻黄两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金匮》皂荚丸
皂角(八两刮去皮用酥炙)
上一味,末之,蜜丸梧子大,以枣膏和汤,服三丸,日三夜一服。
《金匮》浓朴麻黄汤
浓朴(五两) 麻黄(四两) 石膏(如鸡子大) 杏仁(半升) 半夏(半升) 干姜(二两) 细辛(二两) 小麦(一升) 五味子(半升)
上九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小麦熟,去滓,内诸药,煮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金匮》泽漆汤
半夏(半升)紫参(五两一作紫菀) 泽漆(三斤以东流水五斗,煮取一斗五升。) 生姜(五两) 白前(五两) 甘草 黄芩 人参 桂枝(各三两)
上九味, 咀,内泽漆汁中,煮取五升,温服五合,至夜服尽。
《金匮》麦门冬汤
麦门冬(七升)半夏(一升) 人参(三两) 甘草(二两) 粳米(三合) 大枣(十二枚)
上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温服一升,日三夜一服。
《金匮》葶苈大枣泻肺汤
葶苈(熬令黄色,糊丸如弹子大。) 大枣(十二枚)
上先以水三升,煮枣取二升,去枣,内葶苈,煮取一升,顿服。
《金匮》桔梗汤
桔梗(二两)甘草(二两)
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分温再服,则吐脓血也。
《金匮》越婢加半夏汤
麻黄(六两) 石膏(半斤) 生姜(三两) 大枣(十五枚)甘草(二两) 半夏(半斤)
上六味,以水六升,先煮麻黄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金匮》小青龙加石膏汤
麻黄 芍药 桂枝 细辛 甘草 干姜(各三两)五味子 半夏(各半升) 石膏(二两)
上九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去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强人服一升,羸者减之,日三服,小儿服四合。
《外台》炙甘草汤
治肺痿咳唾多,心中温温液液者。
甘草(三两炙) 桂枝 生姜(各三两) 麦门冬(半斤) 麻仁(半升) 人参 阿胶(各二两) 大枣(三十枚) 生地黄(一斤)
上九味,以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内胶消尽,温取一升,日三服。
按∶炙甘草汤,仲景伤寒门内治邪少虚多,脉结代之圣方也。
一名复脉汤,《千金翼》用之以治虚劳,即名为《千金翼》炙甘草汤。《外台》用之以治肺痿,即名为《外台》炙甘草汤。
盖以伤寒方中,无治虚劳无治肺痿之条,而二书有之耳。究竟本方所治,亦何止于二病哉?昌每用仲景诸方,即为生心之化裁,亦若是而已矣。《外台》所取在于益肺气之虚,润肺金之燥,无出是方。至于桂枝辛热,似有不宜,而不知桂枝能通荣卫,致津液。荣卫通,津液致,则肺气转输,浊沫以渐而下,尤为要药,所以云治心中温温液液者。
《千金》甘草汤
甘草
上一味,以水三升,煮减半,分温三服。
按∶本方用甘草一味,乃从长桑君以后相传之神方也。历代内府御院,莫不珍之,医学全在线盖和其偏,缓其急,化其毒,卓然奉之为先务。然后以他药匡辅其不逮,可得收功敏捷耳。今之用是方,徒见诸家方中竞夸神功,及服之不过少杀其势于三四日之间,究不收其实效,遂以为未必然耳。因并传其次第,以为学人用方时重加细绎耳。
《千金》生姜甘草汤
治肺痿咳涎沫不止,咽燥而闷。
生姜(五两) 人参(三两) 甘草(四两) 大枣(十五枚 )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按∶此方即从前甘草一味方中,而广其法,以治肺痿,胃中津液上竭,肺燥已极,胸咽之间,干槁无耐之证。以生姜之辛润上行为君,合之人参、大枣、甘草,入胃而大生其津液,于以回枯泽槁,润咽快膈,真神方也。
《千金》桂枝去芍药加皂荚汤 治肺痿吐涎沫。
桂枝(二两)生姜(三两)甘草(二两) 大枣(十枚)皂荚(二枚去皮子炙黑)
上五味,以水七升,微微火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按∶此方即桂枝汤本方去芍药加皂荚也,芍药收阴酸敛,非此证所宜,故去之。皂荚入药,胸中如棘针四射,不令涎沫壅遏,故加之。此大治其荣卫之上着也,荣卫通行,则肺气不壅矣。
《外台》桔梗白散
治咳而胸满振寒脉数,咽干不渴,时出浊唾腥臭,久久吐脓如米粥者,为肺痈。
桔梗 贝母(各三分) 巴豆(一分去皮熬研如脂)
上三味为散,强人饮服半钱匕,羸者减之。病在膈上者吐脓血,膈下者泻出,若下多不止,饮冷水一杯则定。
按∶咳而胸满七证,乃肺痈之明征,用此方深入其阻,开通其壅遏,或上或下,因势利导,诚先着也。虽有葶苈大枣泻肺汤一方,但在气分,不能深入,故用此方。于其将成脓未成脓之时,早为置力,庶不致脓成则死之迟误,岂不超乎!
《千金》苇茎汤
治咳有微热烦满,胸中甲错,是为肺痈。
苇茎(二升) 薏苡仁(半斤) 桃仁(五十枚)瓜瓣(半升)
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苇茎得五升,去滓,内诸药,煮取二升,服一升,再服当吐如脓。
按∶此方不用巴豆,其力差缓,然以桃仁亟行其血,不令成脓,其意甚善。合之苇茎、薏苡仁、瓜瓣,清热排脓,行浊消瘀,润燥开痰,收功于必胜。亦堂堂正正。有制之师也。
总按∶肺为娇藏,肺气素为形寒饮冷而受伤久久,出汗过多而不瘥,气馁不振,即为肺痿。其风伤皮毛,热伤血脉,风热相搏,气血稽留,遂为肺痈。肺痿多涎沫,乃至便下浊沫。肺痈多脓血,乃至便下脓积。凡胃强能食而下传者,皆不死也。夫血热则肉败,荣卫不行,必将为脓,是以《金匮》以通行荣卫为第一义。欲治其子,先建其母,胃中津液,尤贵足以上供,而无绝乏。后世诸方,错出不一,不明大意,今一概不录,只此《金匮》十五方,而已用之不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