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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黄密室:释永信困局

衣食住行皆受质疑 陷入世俗漩涡的方丈

  《环球人物》杂志特约记者 萧纪哲

  释永信曾不止一次公开解释过“方丈”这个名称的由来:“居住的屋子一丈见方,故名方丈。”“一丈见方”换算下来,大约是11平方米左右。这也从一个侧面表现了方丈应该过的生活:简朴、清静、无欲无求。

  但由于社会上的种种传言,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这些词来形容释永信了。在一些人看来,“方丈”对于释永信,更像是一个职业,给他带来了金钱、名誉、地位。随之而来的,还有争议甚至“丑闻”。

  对谣言忍无可忍

  释永信最近一次成为舆论焦点,是2011年10月7日在网上流传开的一个消息:“网传有少林寺弟子爆料:释永信在海外最少有30亿美元存款,在美国、德国都有别墅。他曾经跟众多知名女星有染,而且包养了一名叫李靖倩的北大女学生,还生了一个小孩,现在母子住在德国。”消息后还配发了一张图片,称这是“释永信与李靖倩的亲密合影”,又称“释永信与杨澜及众多女明星有染”。为了体现消息的真实性,爆料者还特意加了一句:“此消息在德国国际广播电台已得到证实。”

  消息一出,网上顿时炸了锅。“包养”、“别墅”、“明星”、“私生子”这些名词,以往只会安在贪官和富商头上,如今却与六根清净的高僧扯上关系,确实太耸人听闻。网友们的反应也多为惊诧和愤怒,“事事皆空的fo门也难挡现世的诱惑,何处再有清净之地?”“他毁了少林寺千年积累起来的历史形象”。

  第二天,少林寺方丈室回应此事,称其纯属造谣行为。同时还说,这种事不断发生,是典型无聊之举,不值得回应。但辟谣的传播速度慢了许多,事情还是被越炒越热。

  10月10日,本打算参加第八届中国东莞观音山健康文化节舍利子展览的释永信,因“绯闻缠身”,临时撤销行程缺席活动,改由少林寺达摩院住持释德力大师和少林寺八大金刚代为出席。

  3天后,少林寺官方网站发表《少林寺关于网络谣言的声明》。声明中提到,关于永信方丈的网络传闻完全是天方夜谭,是无中生有、恶意编造的诽谤:

  “如有人掌握有历次传闻中所指永信方丈的任何不法、犯戒等确凿证据(包括涉及人员的真实身份、具体信息、被警方处理的任何书证、物证、人证等),请第一时间向少林寺僧团举报。举报人也可以直接向任何主管部门举报。”

  “如有人掌握有人组织制造并散布谣言,以及有关幕后推手的确凿信息(包括涉及人员的真实身份、具体信息、物证、人证等),请第一时间向少林寺或执法部门举报;如举报人提供的证据被有关方面查实确凿,有助于执法部门破案,少林寺都将给予人民币五万元奖励。”

  fo家讲究戒嗔,即不能有怒气和怨恨。嗔与贪、痴一起,并称为“三毒”,是修行大忌。如今这fo门清净地,却要言辞激烈地辟谣,甚至悬赏捉拿造谣者,似乎正犯了这“嗔”的忌讳。不过在少林寺看来,这样的声明是多年来忍无可忍的结果。

  网传离奇身世

  在此之前,还有过更夸张的传言。2009年11月11日,少林寺官方网站上出现了一篇名为《本寺特批公示释永信大和尚悔过书》的文章,内容是以释永信本人口吻写成的一份检讨自己“罪孽深重”的自白。此文后来被证实是网站遭到攻击后,黑客“开的一个玩笑”。不过细看其内容就会发现,很多都是网上已经广为流传的小道消息。

  文章中的一段是关于释永信身世的:“我是农民出身,从摆摊卖老鼠药干起,当过泼皮、无赖、fo教弟子,在被行正法师赶出少林后,为了能出人头地,我先是组织假少林武僧团在海外表演骗钱,然后靠支持当地政府在全国fo寺首开先例收售门票获得了政府信任,又赶走了众多正直僧人以排除异己,最后利用重金行贿打通fo教协会各个关节,终于顺利私盖了fo协印章升座为少林寺的方丈。可以说,能成为少林寺方丈,完全是凭我踏实肯干一步步得到提拔重用的结果。”

  网上对释永信的身世传言有多个版本,但都提到他曾被师父行正法师逐出师门。有的说法是,他苦苦哀求才得以留下;另一种说法是,他在行正法师圆寂后才回到少林。

  这些过于戏剧性的流言显然很难让人相信。但它的广为流传却反映出一些人对释永信的怀疑和不满。

  对此,释永信当时仍严守戒嗔的戒律,回应说:“作为我们来说,出家人还是摆正心态,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修行,过好自己正常的宗教生活,看得很淡,没有想诉诸法律或者怎么把黑客背后的写手集团绳之以法。少林寺是一方净土,仍然是禅宗的出处、fo门的圣地,这是一种鞭策,对我们也是一种帮助,我们把它化为一种力量,更好地做好我们自身的建设。”

  事事惹争议

  最早有关释永信的争议,出现在2006年。在河南省登封市旅游产业发展大会上,释永信获赠了一辆价值100多万元的大众越野车。在很多人看来,这显然违背了“四大皆空”的fo门戒律,引起了社会对少林寺商业化的不满。

  2009年,释永信又因为天价袈裟事件饱受质疑。据《河南商报》报道,释永信的“定制云锦袈裟估价16万元,仅金线就价值5万元”。

  “行”和“衣”引起了争议,“食”和“住”也受到怀疑。社会上有了释永信“喝酒吃肉毫无禁忌”、“住豪华别墅、高级酒店”的传言。每次接受采访,释永信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一般都是无奈地笑笑:“我现在啥也不说了,这就像坐禅一样,一说便是错,你问我啥,我就跟你笑!”

  不仅“一说便是错”,现在不说还是错。2011年5月初,一条消息引爆网络:“河南省正扫黄打非,当地有媒体记者昨晚随同警方行动,结果就亲眼目睹抓到了一条大鱼,据称是少林寺当家方丈、CEO释永信现场嫖妓被抓,撞到枪口上了。”消息被疯狂转载,甚至还有人在网上杜撰出了少林寺的回应:“方丈去给失足妇女开光了。”

  5月8日,少林寺在官网登出《关于澄清网络谣言的声明》:近日,释永信方丈正在少林寺常住院主持宗教与外事活动,网上对释永信方丈的一些负面传言纯属诬蔑及诽谤。该类刻意编造的传言伤害了广大fo教徒的宗教感情,给少林寺及释永信方丈的声誉造成了恶劣影响。少林寺及释永信方丈对此表示遗憾,并保留追究相关人员法律责任之权利。

  6月18日,国家宗教局一负责人回应此事,称“这些谣言不仅是对释永信法师个人的污蔑诽谤,也对fo教名刹少林寺的形象造成恶劣影响,甚至对中国fo教的声誉造成严重损害,对此我们感到十分痛心,予以严正谴责”,并希望宗教界人士、信教群众和网民不信谣、不传谣,以免造成更大范围不良影响。也希望有关媒体尊重宗教界人士,维护宗教界的合法权益,为宗教和睦、社会和谐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

  确实,对于造谣、诽谤者应该予以严正谴责。但也有人在问:中国有那么多的fo教僧侣,为何偏偏只有释永信屡受争议?


释永信接受专访回应传言 称自己工资700元

《环球人物》杂志独家对话释永信 回应绯闻和财产传言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 刘畅

  带着种种疑问,10月16日,环球人物杂志(微博)记者赶往河南登封少林寺(微博)。汽车驶入登封,一座座“少林武校”的牌子在车窗外掠过,印有释永信宣传画的餐厅、商店比比皆是。已是下午5点了,景区外的停车场还显示“车位满”,且全是几十座的旅游大客车。

  前来接记者的少林寺俗家弟子,没有带记者走景区的正道,而是从一条小路入寺。“少林寺僧人走了1500年的路,现在成了景区商业步行街,我们走不了了,只能从这条消防通道进寺院。”

  这句随意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在记者心里——在踏进少林寺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并不是外界传言中那个浮躁不安的少林寺,相反,是个并不强势,透着些无奈的少林寺。环顾四周,游人如织,拍照留念的,上香祈福的,观赏少林功夫的,形形色色。寺中的和尚,倒都是一副安然的模样,静静走过,刚下课的武僧,三三两两比划着功夫。

  “少林寺始建于公元495年,是北魏孝文帝为供奉天竺僧人,下令在嵩山建造的。不久禅宗始祖菩提达摩入寺,少林寺成为禅宗祖庭。隋末天下大乱,少林寺支持唐王李渊,从此受到唐朝皇帝的重视。后来虽历经多次战乱,但传承不衰。现在少林寺占地60亩,东西两院是僧人居住区和寮房(和尚的单房)。中院是个七进院落,位于中轴线上,也是游客游览区,师父的方丈室在第五进。”俗家弟子一边介绍,一边把记者领进方丈室。里面有一间书房、一间卧室,还有会客厅,都是“一丈见方”。会客厅里,一张木质方桌上供奉着fo像,布置得朴素大方。一照面,释永信笑道:“你们还敢写我呀?还敢拿我登封面?”声音爽朗、神情平和,仿fo满天传言在这里没留下任何痕迹。

  “您敢说我们就敢登,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实情。”为了采访更深入,记者提出跟随释永信一天的生活,并在寺院周围寻访一周。几天里,和释永信的对话共分4次进行,他的态度从回避,到简单应对,再到敞开心扉,最终道出一个少林寺方丈的真实心声。

  对绯闻,“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不知是否迫于舆论压力,近一个月释永信很少出门。他的俗家弟子告诉记者,师父在寺里的生活和现代人正好相反,是“朝五晚九”。

  为了赶上释永信的节拍,记者也和他一样,凌晨4点就起床。凌晨5点,嵩山还一片漆黑,释永信已经和近300位僧众来到大雄宝殿诵经。6点,他们前往东侧的斋堂。食物非常简单,一勺粥,一勺煮青菜,一个馒头,可以多要,但必须吃光。他们吃饭很迅速,期间不能说话。

  一到8点,景区开门,少林寺的气氛就全变了,完全是个旅游景区和闹市,和尚们退居东西两院,释永信也搬到侧院一个小院落里修行和处理事情。有宾客来访,他再专门挑个僻静的地方,如图书馆,坐下来静心谈话。下午6点山门关闭,他才回到中院的方丈室办公,晚上9点准时休息。夜间,少林寺才重新属于僧人,成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寺院,庄严、幽静、深远,能听到落叶的声音。不时传出的诵经声,在参天古槐和漫天繁星下悠悠回荡。

  释永信就在这“朝五晚九”的生活中,见缝插针地抽时间,寻一处安静的角落,回答记者的提问。

  环球人物杂志:这次“情妇”、“私生子”传得很厉害,您是什么态度?

  释永信:我一直不接受媒体采访,就是不想回应。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事,我们心里踏实。至少fo教界和熟悉我们的各级主管部门,对少林寺都很了解和认同。要是按网上那种说法,我们早就出问题了,走不到今天。

  环球人物杂志:北大女生李靖倩、社会名人杨澜(微博),和您什么关系?

  释永信:网上说的那些人,除了杨澜我见过,其他都不认识。这些事情不值得说,一来一往的,没意思,不说了。

  环球人物杂志:不想澄清吗?

  释永信:没有必要澄清,遇到这样的事,就让它过去。fo教教义中说,“是非以不辩为解脱”,我们只往前看。有些事情靠时间和空间来解决,时间和空间不够的话,你现在努力解释也是很累的。

  环球人物杂志:您这样会被人认为是在回避什么。

  释永信:我的态度就像昔日寒山(文殊菩萨化身)问拾得(普贤菩萨化身):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环球人物杂志: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释永信:(这些传言),我没有把它当做一种坏事,反而当做好事。通过它,会对自我提出更高的要求。这么多声音在关注,也是对我们的爱护。只有朋友和亲近的人,才会对你提出批评,如果不是关心我们少林文化,不是朋友,就不会批评。

  环球人物杂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悬赏举证?

  释永信:事情是10月2日发生的,7日引起社会注意,13日才发声明。我的初衷就是不理睬。但很多社会名人和明星被卷进网上的传言,他们都希望少林寺能有个态度。我的弟子和信徒们也不理解,经常会和我说起这些事,觉得难过。

  环球人物杂志:您怎么看待出家人的七情六欲?

  释永信:和尚不准有婚姻恋爱关系,否则就犯根本大戒,要离开僧团,没有一点含糊,这是我们的戒律。新中国成立后在fo教界有过一次大讨论,有青年和尚提出可以学日本和尚娶妻生子。一位将近120岁的虚云老和尚气得拍桌子,说僧衣不能脱,必须保持僧衣素食独身,否则fo教就没有意义了。争议通过李济深,请示到周总理、毛主席那里。周总理说,外国在攻击中国没有宗教人权,我们保留这么一个传统宗教,这样在国际上也有交代。所以从上世纪50年代延续至今都是如此。

  人的七情六欲与生俱来,没有这种欲望,就没有必要修行受戒。我们fo教界反而要的是有七情六欲的人,这样才具有挑战性。要你依靠自己的定力和修行,来克服这些事情,那样更磨炼你的信仰和毅力。

  谈财产,“账目比一般机关还严”

  几天中,记者见到的释永信,除了早晨诵经时会穿方丈的袈裟,平时的穿着和少林其他和尚并无两样。他口袋中揣着一款普通品牌的手机,也并非传言中的苹果手机。不过,白天办公的侧院里,倒是停放着传说中那辆豪华大众越野车。

  环球人物杂志:我看到了您门口的豪车,不过没有看到您穿豪华袈裟和用苹果手机。

  释永信:(笑)汽车、袈裟和苹果手机是有。车是政府奖励给我的,我平时穿的袈裟和全国其他和尚没什么两样。几年前,别人确实送了我一件云锦袈裟。当时少林功夫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我认识了南京云锦研究所所长,他们有这种传统技能,就制作了一顶袈裟送给我。他们向媒体披露花了多少钱、用了多少工、价值多少。我一次也没穿过,就当信徒送的一件礼品,等少林寺博物馆建成,可以放进去留给少林寺的子孙。至于手机,等现在这部用坏了,我才会换。

  环球人物杂志:少林寺现在的门票是100元,据说一年的游客数量至少150万人,是笔不少的收入。

  释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僧人现在入寺都不便,不能走景区的道。门票的管理归当地政府,其中30%,大概一年4000万元,给少林寺。我们基本比较被动,到底卖了多少票,多少人是免票的,都是他们说了算,给我们多少是多少。从2005年到现在,还拖欠了4000多万元,郑州市委书记多次作了批示,但登封政府还没有落实。我们不是普通百姓,也不能上访(笑)。

  环球人物杂志:拿到的钱,都用在哪里了?

  释永信:分给我们的门票收入,70%用于寺院建设,20%用于僧人的生活,10%用来做慈善。少林寺现有的建筑,80%到90%都是改革开放后复建的。除了上世纪80年代,中央政府和省政府累计支持过我们590万元用于文物修复,其他上亿元的修复资金都是我们自筹的。

  环球人物杂志:这笔门票收入的账目是您管理吗?

  释永信:(笑)我们的门票收入都是由当地政府派来的财务部门监管的,所有的花销都必须有税票,比一般机关还严格,因为关注的人多,是非之地嘛。所有钱都是收支两条线,严格按照会计法,每年省市县三级宗教部门都不定期来审账。

  环球人物杂志:您个人收入呢?

  释永信:我主要是红包钱。另外一个月的单资是700元,相当于工资。红包来自信徒供养我的钱,大部分用在下院(僧寺分院)的恢复建设上,因为少林寺的钱只能在登封境内用,不能用到登封境外的寺庙,所以要我自己出。还有我的弟子求学,包括海外留学,费用都是我出。我们出家人也不讲究吃穿,我的钱也没有别的用途,从来不买什么东西,也不应酬,没有接待费用。

  环球人物杂志:您在海外不是有很多公司吗?

  释永信:那是文化交流中心,我从来没有用过海外公司这个词,是别人篡改的。我把弟子派去40多个国家,多是对少林文化比较感兴趣的地方。主要开禅修和功夫课程,有信徒来也可以做一些fo事活动,帮人祈福超度,坐禅养生,还有一些中医保健。每个交流中心有几百到上千平方米的面积,少则几百学生,多则几千,靠学员学费来付租金、请人员,收入只能说刚刚顾得住。

  环球人物杂志:您在国外有别墅吗?那30亿美元是怎么回事?

  释永信:(笑)现在说这个和尚有30亿美元的存款,再过几年谁会相信?用几十年的时间来检验吧。我不想纠缠在这里,我现在更多的精力,是考虑少林寺今后的生存和传承问题。

  环球人物杂志:如果早知道做海外传播会引起这些流言,是不是就不做了?

  释永信:理想和现实很难统一,出家人,我们也希望自己待到山洞里面,搭个茅棚,一辈子清修。要都是这样的话,fo教的传承也就没了。不能为社会服务,社会就会离我们越来越远。现在全球化越来越近,少林文化是区域文化,只有被世界认可,我们才不至于被边缘化。

  环球人物杂志:您从什么时候知道,不能待在“山洞”里?

  释永信:1994年。那时候地方上一个肉食加工厂推出一款少林牌火腿肠,在中央电视台大肆做广告,以山门为背景,从山门飞出几根火腿肠,用少林功夫把火腿肠一根根斩断。我们忍无可忍,提出来这是对fo门的侮辱,却遭到很多威胁。当地很多干部,社会上很多无赖,都来威胁我们。他们把现金送到我的房间里,要私了,让他们继续用少林寺的牌子,我个人得好处,寺院得好处。那不行。结果官司打了两年半,在全国是首例寺院官司。从那时起,我就成了争议的焦点。但我开始关注知识产权的问题,开始了解国际上的惯例,有了注册商标的意识,申报了文化遗产项目。

  谈根源,“外界故意贴商业标签”

  从一根火腿肠开始,少林寺被裹挟进商业化的浪潮中,再也没有退路。如今,山门周边商户林立,记者以游客身份和几个摆摊村民聊起来。“为什么一碗面卖这么贵?”“我们的摊位是竞标来的,一年200多万租金呢。”“这么多钱都给谁了?”“政府来收的,竞标完几天内就要交齐,否则摊位就给别人了。”“寺里面没有分成吗?”“和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只有个香火钱,这些人家都不沾。”

  竞标的钱寺院不沾,但所有摊位挂出的招牌,都有少林寺和释永信的名字。周边村民还有很多私人开设的武馆,也打着少林功夫的名义,一个孩子两三个月的学费是1万元左右。由于过去少林寺复建,曾拆迁过周边居民的房子,引发过矛盾,不少人推测,此次针对释永信的网络传言,也可能和周边居民有关。

  环球人物杂志:这次的网络传言,和周边居民拆迁有关系吗?

  释永信:我感觉没关系,与拆迁、上市都没啥关系,就是个别人经常在网上弄些猎奇的东西,大部分人跟风,没别的。

  环球人物杂志:现在案件进展如何,公安部门和您沟通过吗?

  释永信:到目前为止,我们报案后,他们再没有问过我们,他们比较紧张和谨慎,我也不知道进展。

  环球人物杂志:为什么别的教派没有闹出这么大的事?

  释永信:因为他们有话语权。你可以在网上查,五大宗教里,fo教的负面消息一搜一大堆。道教人少,相对杂音也少。其他宗教就没有多少负面声音,政府会监管,有问题主动删帖,避免引起民族矛盾,产生负面国际影响。这也和教义有关,和尚是靠自救和个人修行,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建再大寺庙,度再多信徒,不算数,个人不能得解脱。

  环球人物杂志:可是在所有和尚里,您的负面消息最多。

  释永信:外界是故意给少林寺贴上商业化标签,很多人打着少林寺旗号从事各种商业活动,武馆、武校、旅游……他们和少林寺都是邻居,我们又能说啥?其实和少林寺没有任何隶属关系。山门外面,一个最小的6平方米摊位,当地政府拍卖到72万一年,一天要卖多少才能收回成本。所以一碗凉皮好几十块,游人都归到我释永信头上。其实山门外的事情,我完全管不了。

  但负面消息多,也很正常,如果少林寺破烂不堪,没几个游人问津,就没有这些事了。少林寺从一个破烂不堪的寺庙,到现在有了国际影响力,你从社会上获取多少,同时就要承担多少。

  谈未来,“少林寺不买养老保险”

  2009年10月27日,一则“少林寺被登封市政府秘密运作上市”的消息,将少林寺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实情是,香港中旅集团(简称港中旅)与登封市签署了《合作框架协议书》,挂牌成立港中旅(登封)嵩山少林文化旅游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亿,打包经营嵩山的所有景点。嵩山景区出资4900万,占49%的股份,港中旅出资5100万,占51%的股份。有人质疑,嵩山这30年的建设,投资不下30个亿,就作价5100万卖给香港上市公司,不可思议。有人猜测,释永信从中拿了好处,甚至有报道称,释永信想要少林寺上市。

  环球人物杂志:关于上市风波,您的态度如何?

  释永信: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原来文字上说包括少林寺,经过我们多次干预,领导现在口头上说不包括。少林寺绝对不能上市,这将断送少林寺1500年的传承,少林寺将会不复存在。

  环球人物杂志:但人们相信您要上市的说法,因为您是第一个获得MBA学位的僧人。

  释永信:这个MBA的学位也是社会传言的,根本没有。我过去文化水平不高,出生在农村,不可能接受优质教育,现在水平也不高。

  环球人物杂志:但您的确比其他僧人头脑灵活,观念超前。

  释永信:没觉得。我们之所以出家,都是因为有信仰和人生目标。只是我做了方丈,除了考虑个人生死问题,还要考虑少林寺的生死。少林寺已经兴兴衰衰1500多年了,这在中国是不多的。就像接力棒,怎么把少林寺传承下去?前几任方丈都没有面临这样复杂的社会环境,现在全球化、法制化,很多东西把握不好,就关系整个僧团的生死。

  环球人物杂志:作为方丈,最大的压力在哪里?

  释永信:也没有什么压力,就是传统的宗教生活。但现在和过去不一样,过去寺院以农耕为主,和社会打交道少,那时也不流行旅游,来往的都是信徒,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很单纯。现在生存方式和生存环境都变了,面临新的问题和挑战。

  我最近在思考很多制度问题,比如国家现在推行三金:低保、医保和社保。低保不用考虑,有信徒的香火钱和门票收入。2006年我们参加了当地农村的新农合医保,交10块钱每年可以报销3万。剩下社保,国家的五个部局,卫生部、人社部、宗教局等,有个联合文件,要求在宗教界推行社保,可以参照企业养老保险,很多人都买了,但是我没买。僧人和寺院是家的关系,一辈子在这里。一旦买了养老保险,就变成了雇佣关系。那60岁以上的老和尚都要向寺院交钱买服务吗?他们在寺庙住还是不住?这不是乱了吗?政府对我们和尚关心,我要是接受了,寺院的传承就会有问题;我要是不接受,又是一种损失,政府要养你们,你们不要。好在我寺院的僧众都非常支持我,决定不买,我们就存了几十吨粮食,遇灾荒年可以给僧众解决两年的粮食。出家人只要解决生活就行了,在有生的生命里,不会有太多问题的。

  环球人物杂志:除此之外,您现在最关注的是什么问题?

  释永信:我在想少林寺怎么为中原经济区建设做贡献。因为我看到文件,中原经济建设已经列入了国家战略,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华夏文明的传承,这个我觉得少林寺可以大有作为。少林寺是禅宗祖庭,是世界少林禅弟子的寻根之地,又有少林功夫、禅定功夫。我们想做这样的文化载体。

  环球人物杂志:谢谢您抽出宝贵时间,和我们谈了这么多。

  释永信: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采访了。但是你们的杂志5年前创刊的时候我就看过,我比较信任。只是希望通过采访,能给读者提供一些fo教知识,提供一些积极向善的精神,也就行了。

  临走前,记者看着释永信站在院子里的身影,突然感受到,这座60亩寺院对于他的意义;也感受到,一位现代方丈守护自己的寺院和僧人,所面临的困难和尴尬。此刻,导游们在方丈室外绘声绘色地讲“故事”:“释永信就住在这里,里面堪比五星级酒店。”游客惊叹声四起。而“故事”的主角释永信,却退让在侧院里,向来访者读着他所著的《禅露集》:“fo所悟的真理,以及49年说法传道的内容,核心就是5个字:别胡思乱想。做人能做到不胡思乱想,他的内心就会变得清明安详,烦恼痛苦也随之而去……”


师父临终前叮嘱释永信:多盖些房多存些粮

师父临终前叮嘱他:“多盖些房,多存些粮”

  结fo缘易,兴fo寺难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 张雷

  “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要对少林寺下一个1500年负责,只能与时俱进。”1999年,年仅34岁的释永信成为少林寺1500年历史上最年轻的方丈,少林寺进入了最有争议的“释永信时代”。

  偷偷进寺,“很有fo缘”

  在嵩山少林寺的山门前,有一条名叫少室溪的小溪。这涓涓细流看似不起眼,却流经豫皖两省,在安徽省阜阳市颍上县注入淮河。1965年,释永信就出生在颍上县的一个普通职工家庭。当时,他的俗家名字叫刘应成,在家中排行老三,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他的父亲刘殿爵是水电部第四工程局的一名职工,从事水电站的建设工作,常年在外奔波,母亲一人在家带着5个孩子务农。刘殿爵经常能往家里寄些钱,所以刘家的经济条件比一般的农村家庭宽裕些。即便如此,因家中缺少壮劳力,刘应成平时上学,一有空闲时间就要帮家里插秧、割草、拾柴、喂羊。

  刘家是一个笃信fo教的家庭。刘应成的父母都是虔诚的fo教徒。受他们影响,刘应成和兄弟姐妹也都信fo、吃素。在他幼年的印象中,一旦有云游僧人经过,母亲总是热情招待,家里每天早晚都念经拜fo。

  在当时的农村里,说书人很多,特别是夏天,经常有洪水,再加上梅雨季节,啥事都干不成,刘应成就去听说书,有时一连就是几十天。说书人经常会说到出家人的生活,他就想:“长大了我能不能也出家当和尚,像说书人说的那样,过着惬意的生活,云里来雾里去的,仿fo神仙一般。”他四处搜罗一些有关fo学的书籍来读,而不愿和同龄人一起去玩。

  经常走南闯北的刘殿爵曾经到过少林寺,回到家给孩子们讲过“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故事,年少的刘应成就记住了少林寺——一个神奇的地方。那个年代,一些小说、史书总把少林寺的僧人描写得如何身怀绝技、刀枪不入,在他年幼的心里,也渐渐地有了一个梦想:进少林寺参禅悟道、拜师学艺。

  1981年3月,农历春节刚过,16岁的刘应成趁着家人外出的时候,拿了30块钱、20斤粮票,肩背一床旧被褥直奔少林寺。

  几经周折,他找到了住持行正法师,结结巴巴地说“家里人都是烧香、吃斋的,我想出家,想学武术”。行正法师简单地问了一些他的家庭情况和掌握的技能。刘应成说,自己什么活儿都能干,不怕吃苦。行正法师听罢点点头,说了一句让释永信至今难忘的话:“很有fo缘。”

  行正法师同意接受这个弟子,但要刘应成回去开个介绍信。家里人全都反对,找来村里有威望的长辈轮流劝说,但就是说服不了他。最终,父母看他出家的心意已决,勉强答应了。

  那时“文革”虽已结束,但宗教政策尚未恢复,少林寺的僧人连僧衣都不能穿,行正法师收刘应成为徒,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皈依仪式那天,正逢白马寺的海法法师来到少林寺,刘应成的诚心让两位法师十分感动,于是海法法师做了他的引礼师,行正法师做了他的剃度师,赐法名释永信。两位名寺的住持为一个弟子举行仪式还不多见。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庄严肃穆,更加坚定了释永信献身fo教的信念。

  不过,真实的少林寺与释永信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少林寺历经十年浩劫,fo堂破败,香火几乎断绝。寺里只有20多个僧人和28亩薄地,饭都不够吃,早晚是两顿玉米糊糊,就着咸菜、辣椒。有时连咸菜、辣椒都没有,就在玉米糊糊里撒上一把盐。中午倒能吃上一顿馒头,但每人限吃两个。“当时寺院的生活,比起安徽老家差远了,更与我心目中的寺院形象相去甚远,但即便如此,我总能感觉到,少林寺的灵气还在。对于出家人来说,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只要心安性定,一切苦境,甘之如饴;一切困难,皆能逾越。”

  在行正法师看来,释永信一进少林寺,就表现出“纯真fo性”,除了每天完成做饭、放牛、种地、挑大粪等分内的劳作外,便一门心思读经。行正法师要求弟子们在一个月内熟读《楞伽经》,一个月后,好些弟子连半部都没读完,释永信不但读完了,还开始读另一部《楞严经》。没过多久,又开始诵读《金刚经》、《六祖坛经》和《心经》。

  稍大一些,释永信在行正法师的教导下,一边耕田种地,一边学fo经武功,很快成为少林寺僧人中的佼佼者。行正法师让他去江西云居山、安徽九华山、北京广济寺等名山参学。年轻好学的释永信,在很多高僧的心里留下了好印象。

  老住持受辱,“二当家”刺痛

  1984年,释永信回到少林寺,成为行正法师的侍者。行正法师有眼疾,双目基本失明,所以释永信经常陪着师父出差,一来二去,从地方到中央,各级宗教部门的人都认识了释永信。

  就在陪同师父奔走时,发生了一件让释永信刻骨铭心、对他后来治寺思路产生重大影响的事。当时,建设部公布了第一批36家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嵩山是其中之一。但文物部门没有把少林寺交给宗教界,而是划拨给了风景名胜区。景区成立了一个名叫“少林寺管理处”的机构,负责管理少林寺各方面的事务,不但把门票经营权从少林寺手中拿走了,就连“僧人管寺”的宗教原则也无法实现了。

  行正法师带着释永信等人,多次到登封县里(1994年改为县级市)反映,但领导避而不见。“我们上午去了,领导说上午开会,让我们在外面等;等到中午12点了,我们还在等,一问其他人,说领导忘记有人在等,已经离开单位了;下午我们继续等,有时候到了晚上也见不着人。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师父和我都很难受。当时寺院没有经济基础,更没有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根本没有人关注你。”更刺痛他的是,走在路上,经常有人冲行正法师喊:“瞎子和尚,停下来!”这让释永信有一种强烈的受侮辱感觉。

  几经努力,少林寺的部分管理权回到僧人手里,但这些不愉快的经历,让释永信坚信,少林寺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有地位。

  这份志气,行正法师看在眼里。他推荐19岁的释永信做寺院民主管理委员会负责人之一,成为少林寺的“二当家”,逐步把寺中事务交给他打理。少林寺讲的是衣钵相传,住持都是由前任认定的。经过几年的历练,释永信日渐成熟,后来,行正法师在病床上向地方政府和宗教部门推荐释永信为他的衣钵传承人。

  1987年8月,行正法师圆寂前夕,将法卷和衣钵授予释永信,叮嘱道:“平时多盖些房,多存些粮,一定要想法恢复少林寺的鼎盛。”年仅22岁的释永信正式成为少林寺住持,一时间轰动全国,国家级媒体蜂拥而来,登封县、郑州市和河南省的各种社会头衔与荣誉也纷至沓来。

  然而,释永信却乐不起来。能否管好少林寺,不但外界有质疑,就连少林寺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当时,少林寺的出家人多是河南本地人,很多老僧人都有各自一帮得意弟子,让一个安徽来的“毛头小子”领导全寺,在老僧人看来,无异于“将自家东西送给了别人”。

  释永信心里也很无奈。一方面,他把这些老僧人当做自己的师父一样看待,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同。另一方面,他也深知,自己尊敬他们,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些老僧人的不满,不仅是出于对自己的年龄、出身的不信任,更是担心少林寺在他手中走向没落,“要想站住脚跟,得到众僧的支持,必须中兴少林。”

  养家糊口,中兴少林

  22岁的释永信接手的是一个贫穷的少林。没有山林,没有资产,只有寺院围墙外的28亩山地,少林寺仅靠这28亩地,根本养活不了寺内的僧众。从当上住持的第一天开始,释永信就像个贫寒人家的家长一样,必须找到“养家糊口”的法子。

  释永信翻阅了大量资料,研究了禅宗祖庭的历史,他想从做大少林寺这块牌子、扩大少林寺的影响入手。而办法,就是坚决和政府保持一致,和现代社会的发展保持同步。

  很快,释永信争取到政府的支持,设法筹资重建了被毁坏的法堂、钟楼和鼓楼,铺设了寺院内长达几百米的莲花大道,为少林寺找回了一些宏伟壮观的气象。而后,靠着少林功夫的响亮名头,他成立了武僧团,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一举“打”响。

  少林寺的局面渐渐好转,释永信开始注意培养各方面的人才。那时,少林寺常住院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一二百人,但要选出得力人才,还有些捉襟见肘。他在全国恢复和创办了10多个下院(僧寺的分院),比如河南的慈云寺、云南的妙湛寺等。成为下院的条件是,寺院不但有很高的历史价值,还要和少林寺有一定的宗教法脉的传承关系。“通过这种组织的扩大,在巩固少林寺禅宗祖庭地位的同时,注重僧才的培养。现在少林寺常住院加上各个下院的僧人,总数已经超过500,比起一二百人的范围,更容易培养和选择新一代僧才。”

  1995年,释永信迈出了重要的一步,成功策划、筹备和主持了“少林寺建寺1500 周年庆典法会”。这场轰轰烈烈的庆典,进一步扩大了他个人和少林寺的影响。

  1999年8月,经过当地政府、fo教协会的推荐,最终由国家宗教局和中国fo教协会认可,释永信被认定为少林寺第三十代方丈。

  时光进入本世纪,释永信更是把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刹与潮流紧紧联系在一起。2003年,他把“中国互联网新闻宣传高峰论坛”搬到了少林寺藏经阁举行。“互联网快速发展,少林寺如果不能利用好这种新的交流方式,将会离世界越来越远。”他用笔记本电脑和数码相机,在2011年全国两会上用苹果平板电脑ipad。

  释永信说:“不同的人对少林寺的认识是不一样的。即便是生活在少林寺的人,对少林寺的感情和感受也是不同的。我也常常在想,我心目中的少林寺是什么样的?这些年,我一直寻找一种模式:在当下的格局中,如何更有效地弘法利生、广大传承。换句话说,少林寺可持续的发展道路在哪里?”这种“求发展”、“求效益”、“求地位”的思路,让少林寺在释永信手中实现了中兴。然而,昔日贫困的少林寺一兴盛起来,就不可避免地成为各方进行利益争夺的焦点。


来源:《环球人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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